雁归来

昏暗的屋内，伴着难闻的药味。

阿娘半个身子仰出床边，剧烈的咳嗽使削瘦的肩膀不断颤抖。

多年的病痛折磨，使她看起来十分瘦小。

面容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两颊深陷。

阿娘痛苦的咳嗽声，一下又一下打在我心上。

鼻子一酸，干涩的眼睛一阵刺痛：

“阿娘，我回来了。”

阿娘无力地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离儿，你去哪了？”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又一声剧烈的咳嗽声，捂嘴的帕子拿开时上面是一抹猩红。

阿娘无力地倒下。

“阿娘！”

太夫说阿娘病情恶化，若再不调理，怕是捱不过来年。

太夫说的那副药需用二两人参，一两人参五十两银子。

一副药就要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若是以前我眼也不眨。

可如今我每日累死累活一月也挣不到二两银子。

夜深露重，刚出门就被人大力拉进隔壁院子。

一片漆黑，长期无人打扫的屋子，现下尘垢尽除。

想来是有人打扫过了。

牧席延将我按在门上，呼吸粗重埋首在我颈侧来回蹭。

我闭了闭眼睛，随即大力将他推开。

“我要一百两。”

周围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依旧感到他迫人的眸光。

他笑了，在漆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冷：

“你觉得你如今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

袖中的手攥得发疼，我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匕首紧贴颈侧：

“要么给钱，要么滚。”

“你若再强迫我，得到的只能是我的尸体！”

我只能赌一把。

赌赢了，阿娘便能一直陪着我。

赌输了，大不了我与阿娘一起走。

除了阿娘这世上再无值得我眷念之人。

牧席延眸光变得灼热，神情可怕得令人不安。

他死死盯着我，半响，推门离开。

听见院门关上的声响，我瞬时脱力滑跪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紧紧抱住膝盖埋头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再次被推开。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忽近。

我被人大力扯起来，一路拖着往床上扔。

沉甸的包袱被丢在我身旁，发出沉闷声响。

牧席延倾下身捏着我的下巴，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富有诱惑力：

“啧，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