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气得一晚上没睡好,这婚事比她想象的要更难退一点。
还要把她关到书院里去,可笑至极。
下人一大早就来通传,“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苏寻奇怪,这老夫人找自己何事。
老夫人深居简出,一心问佛。
苏寻还没走到问心堂,就听见里面传来诵经的声音。
喜欢佛道?苏寻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姿态,规规矩矩地走进去。
一进门,苏寻就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闭着眼睛,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人似的,自顾自地念经。
苏寻抬眼看了下,佛堂里檀香缭绕,正中间的佛像慈悲,老夫人手里拨拉着佛串,神色肃穆。
苏寻回忆着记忆中老夫人的性子,只知道对方不爱搭理事务,一心礼佛,但是是侯爷的生母,所以老夫人的话,侯爷也会思量几分。
那按道理说,不会这么对待刚回家的孙女的才对啊。
苏寻没有理出缘由,心思斗转,想出个办法。
大约一柱香后,老夫人才睁开眼。
一睁眼,就见到苏寻手持狼毫笔,在旁边的案台上,躬身伏案抄写经书。
老夫人看到的第一反应是生气,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动她的经书。
但是当老夫人走过去见到苏寻一手漂亮的瘦金体的时候,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一直想要一本手抄经书,但是总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字体来抄写。
但这个字体简直是专门为了经书而存在,瘦却有筋骨,飘逸却有形神。
老夫人激动地指着苏寻手中的经书道:“这是什么字体?”
苏寻道:“瘦金体,至瘦而不失其肉。”
老夫人爱不释手地拿着经书端赏,“瘦金体,好,好,这个名字好,瘦硬有神,如屈铁断金。”
苏寻当然知道这种爱佛道的老人最喜欢的就是手抄经书了。当年她为了向那位老爷子学医术,可是专门去学了这一手瘦金体,抄写了整整三大本经书,才叩开了人家的大门,成为老爷子的关门弟子的。
苏寻甜甜道:“奶奶喜欢就好。”
老夫人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恍然,平日里都是听孩子们叫她“祖母”,少有听到这么亲切的称谓。
一时间都忘记怪罪苏寻回府后,不来晨昏定省的罪过。
老夫人一头银发,头上带着素色簪子,一看就是上等紫檀木的料子。
苏寻又道:“奶奶若是喜欢檀木,我那里还有一块上好的紫檀,是我在乡下偶然得到的。”
老夫人却不答好,刚刚激动的神色又冷了下来,坐在塌上盯了好一会儿苏寻。
“你这是在怪罪当年袁氏送你去清水县的时候,我没有阻止?”老夫人虽然年老,但并非听不出苏寻的话外音。
刚回来就提到“乡下”,明显是对三年前的决定不满意。
也对,明明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丧母后突然被送到乡下,任谁也不会满意。
苏寻摇摇头道:“孙女怎么会抱怨呢?佛说一期一会,自有缘法。若是当初我没有去清水县,那孙女也无法得到那块紫檀木,来孝敬奶奶。所以一切都自有定数。”
老夫人听到这个回答,明显满意了不少,“不错,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很有慧根。当初把你送到乡下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苏寻道:“乡下虽好,但怎么比得上家里亲人在侧?奶奶,我真的好想家啊。虽说现在回府了,但是父亲说让我尽快履行和楚王世子的婚约。娘亲走后,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父亲就送到乡下丁忧三年,可一回来就让我与世子成亲。人心都是肉长的,父亲若是见不得我,又何苦将我生下来呢?”
苏寻说着说着就声情并茂地演了起来,眼泪不值钱似的往下掉。
“况且谁不知道那楚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我初回盛京,一无闺中密友同我商量,二不了解盛京局势,若是一不小心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连累到侯府怎么办?”
老夫人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这样做真的有些不近人情。
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去同你父亲说,成亲的事情先缓一缓,你如今虽说回京,但盛京的人家都还不知道。且在我生辰那日,让你接触下盛京的圈子再说。”
苏寻见目的达到,掩着嘴角偷偷笑了笑,既然不能马上就退婚,那也要让这件事情拖着办不成。时间越拖越久,谁知道后面还能不能成。
苏寻擦了擦眼泪,娇声道:“是,谢谢奶奶。”
老夫人摆了摆手,“总不能真让你一无所知地嫁过去,不然丢的是我们侯府的人。我瞧你还没有丫鬟,跟着瑾瑜去挑几个吧,身为侯府的嫡小姐,怎么连丫鬟都没有。”
苏寻借机将月桂的事情透露出来,老夫人听完眯着眼道,“你做的很对。”
苏寻见老夫人心中有了思量,不再多言。
都是从宅子里厮杀过来的人了,自然知道月例克扣是怎么回事,以及月桂脱逃是受谁的旨意办事,不需要苏寻多说。
苏寻起身行完礼,就退下了。
老夫人对身边的瑾瑜嬷嬷道:“去,把袁氏给我叫过来。我要看看我这生辰是怎么给我办的。”
没有梦回实验室,她很失望。摸索着爬过去,爬到桌子附近,她记得,上头有茶水,还有馒头。她需要喝水,需要吃点东西。
“哦。”沈知心失望地低下了头,她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还好意思指望什么呢。美容师一边为沈知心护理皮肤,一边赞道:“少奶奶,您的皮肤可真好,吹弹可破,毫无瑕疵,头发也是黑亮有光泽,真是让人羡慕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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