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哭声渐止。
对方的呼吸声弱不可闻,沈临川见许锦薇背影单薄,替对方掖了掖被子。
可沈临川的手指才轻触到许锦薇的背脊时,她颤抖一瞬,躲开了,刚掖好的被子又小敞开来。
沈临川的手停在那,生生僵住。
过了半晌,他才斟酌了一下开口问:“还疼吗?”
许锦薇没有说话,但身子显然移得更远了些,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底,那种恐惧根本没有办法被消磨掉。
好久,她才开口,声音微弱,像是从远方传来地:“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辈子。”
“我一直以为,如果人能重新活一次,一定是上天觉得亏欠了她,所以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顿了顿,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想抑制自己的颤抖。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如果人能重新活一次,原来是因为上天觉得,她在人间欠下的苦还没有受完。”
许锦薇说这话时的笃定,就像是她已经死过一次,如今正在活自己口中的“下辈子”。
沈临川安静地看着许锦薇,似乎在辨析她这话的意思。
他突然回想起那天许锦薇说的那句“和你呆在一起,我会死的”,心里升腾起一丝慌乱。
“我等了你很久……沈临川,等你能回头看一看我,等你能相信我,这些事,我甚至等到了今天。”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如果重来一次,我想我不该认识你的。”
那声音和许锦薇当初说的离婚不一样,此时此刻,她的声音轻柔而沉静,温和的语气却带着无法被摇晃的坚定。
“好了,别说了。”
沈临川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将许锦薇揽在自己的怀里,那僵硬的身体是自己都能察觉到的畏惧,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许锦薇的脸颊,不自觉带上了一些恳切。
许锦薇闻言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她的语气疏离,带上了些许哽咽,声音渐远:“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信或是不信,都和我不再有关系了。”
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心口,两人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唯留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
许锦薇在出嫁前,阿妈就隐晦地告诉过她,不要害怕,不会很疼的。
她起初不知道阿妈的意思,只是那天沈临川留她一人远去,让她独守空房,她以为阿妈说的——是她的心。
直到今天,她才恍惚觉得阿妈说的不是她的心,而是那种事。
可她还是不确定。
明明阿妈说不会疼的,可是为什么,她的身心都疼得无法承受。
许锦薇茫然地伸手去碰自己心口,那靠在沈临川怀里也没有激烈跳动的心脏,分明是已经死掉了。
沈临川没有松手,许锦薇今天的话让他根本放不开手,可他也无法张嘴说出那声道歉,他的道歉太轻,压不住许锦薇受过的任何一种苦。
抱着许锦薇的沈临川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的许锦薇满心满眼都是他,可当他往前进一步的时候,许锦薇却瞬间消失在了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了。
没有梦回实验室,她很失望。摸索着爬过去,爬到桌子附近,她记得,上头有茶水,还有馒头。她需要喝水,需要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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